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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西周一生都不想远离故土故人。27年前退伍,放弃了酒泉卫星发射基地的军职,回到老家河南照顾一手把自己带大的姥姥;12年前开出租车,只要乘客是军人、公安和姓吕的人,一概免费。人生五十年,太多风雨,但吕西周不改恋家念旧的本色,他觉得只要有家人、有故乡,就有一切。
当年,我们是戈壁滩唯一的绿色
吕西周老家在河南周口太康县,他出生时没见过母亲,父亲在自己上小学一年级时就去世了。妈妈是姥姥的独女,所以吕西周从小就和姥姥相依为命,感情很深。
1986年,18岁的农家子弟吕西周如愿参军入伍,至于具体做什么,自己也不清楚,只是听说在西北戈壁滩。后来下了火车他才知道,自己来的地方叫“酒泉卫星发射中心”(又称“东风航天城”)。
航天城是茫茫戈壁中的一个独立王国,有关乎国家命脉的高技术设施,也有把奉献青春的科研人员和战士。当年条件艰苦,基地外面几乎什么也没有。但能够穿上军装,吕西周觉得自己的生命因为这份橄榄绿变的很有意义。“当年,军人是戈壁滩里的唯一一片绿色。”
吕西周当兵时期留影
吕西周做事认真,表现优秀,凭着自己的努力,他很快被选拔为基地领导的贴身战士。“和平时期我们叫通讯员,战时叫警卫员。”吕西周很感激自己的老首长牛红光(后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总装备部副部长、中国载人航天工程副总指挥),服役三年期满,吕西周念及老家已经快80岁的姥姥,写申请要求复原回河南老家。首长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,劝他留在部队发展。吕西周反复考虑,还是决定回家。
“我对部队感情很深,但也割舍不下我姥姥和老家。离开部队也有遗憾吧,以后每一次发射,我都特别关注。二十多年过去了,到现在桌子上还放着模型。”吕西周说自己这一生,永远感激戈壁里身披橄榄绿的日子。
无论走多远,心都在老家河南
1989年吕西周退伍回到老家。当时军人比较吃香,邻村一个镇干部的女儿愿意嫁给他。除了当兵,这是吕西周一辈子都感到骄傲的事:“我媳妇儿很能干,里里外外都搞得很好,而且人非常好,我姥姥把她当亲孙女看待。”
家里有妻子照料,为了多赚钱,吕西周去了盛产煤炭的宁夏石嘴山。起初在当地的洗煤厂打工,三个月后就被老板看中,做了管理工作。一年之后,老板因故退出经营,吕西周接手。从此,他在宁夏一待就将近十年。
吕西周第一次当老板,自己将全部身心都投入洗煤厂的经营当中,很快就拥有了两个厂子,和多辆运输车,他也将妻儿和姥姥都接到宁夏。整个90年代,吕西周的洗煤厂发展得很顺利,回想起那段时光,他对自己很满意:“那些年,我是在宁夏最成功的一个河南老板。”
90年代的“吕老板”
1999年,姥姥已经90岁了,整天念叨着落叶归根。人生能有几个十年?吕西周也想回家。生意的输赢还是大不过他回家的念头,他把厂子转给了别人,运输车辆卖掉,剩下一辆没卖的就送给了一个甘肃朋友。一家人都回了河南周口。
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,吕西周投资两个在广州发展的老朋友盘下来的一家饭店,具体业务由他们打理,吕西周当董事长,但大部分时间待在老家。吕西周建议不改动,继续做老顾客的生意然后再拉新顾客,但两位朋友一心要做大,花了好几个月装修一新,取名“老兵饭店”。谁知装修的这几个月让老顾客流失殆尽,新的饭店经营惨淡,几个月后只好亏损关门。
人地生疏,行业陌生,吕西周亏了不少。两位朋友不愿意回河南,他便一人回到郑州,重新开始。2001年,小孩上学在即,吕西周在郑州买房置业,开始了人生新阶段。
2002年,吕西周在郑州商场承包柜台做品牌服装,同时也花了点钱投资了一辆出租车。他平时经营服装生意,出租车主要租给别人开。商场统一管理,要求个体商户必须雇佣商场推荐的售货员,经营一段时间,吕西周发现商场费用太高,还是开出租更赚钱。2004年以后,他自己开出租车的时间越来越多。
吕西周开出租有自己的三原则:军人、警察和吕姓乘客一概免费。渐渐的,他在郑州出租车司机当中有了一定的名气。他说自己不太在乎钱财,虽然没挣过大钱,但家庭也一直小康,能通过自己的工作给他人提供方便、给社会提供正能量,自己就很满意。
干一行爱一行,我喜欢开滴滴
三个孩子陆续长大,吕西周也面临一定的经济压力。2010年,他转掉出租车,重新回到宁夏,十几年前积累的经验还在,他干起来洗煤老本行里的运输工作。
和出租车一样都是开车,不过拉煤的是“前四后八”的大卡车。吕西周买了两辆,自己开一辆,雇别人开一辆。几年间随着煤炭行情的上涨确实也赚到了一些钱,明显比在郑州强多了。花无千日好,2014年,国家开始控制煤炭一类的高能耗行业,当年底,吕西周所在的煤矿就不让开采了,他只身回到郑州。
2015年6月,滴滴在郑州开城,吕西周成了郑州第一批滴滴司机。当时郑州网约车市场刚起步,活儿不多,吕西周每天经营情况也很一般,他只好南下广州。同样是开滴滴,广州情况明显比郑州好太多,他也经常能拿到冲单奖励。
在广州干了三个月后,吕西周得知郑州的网约车市场也渐渐起来了,不少朋友每天收入也不错。因为路况和语言完全不熟,吕西周在广州做的有点辛苦。2015年9月,他决定再回郑州,继续做滴滴。
南北奔波,年届50的吕西周倦鸟知返。他大儿子军校毕业后,在北京工作稳定,剩下两个孩子一个大三一个高三,都学习不错。吕西周说,小孩将来高考也让他报军校。关于工作,吕西周也不是年轻时一味挣钱的看法,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兴趣、别人的肯定。他觉得滴滴就是这样一份工作。2015年年底,他放下自己的车,转到公司做了对公车,成为一名全职快车司机。
吕西周和家人
不算早起在郑州和广州开滴滴滴单数,从2015年末转为对公快车司机开始,吕西周目前已经跑了8000单左右。所有坐过他车的人都对他赞誉有加,每当听到乘客说:“老吕,你开车真不赖!下回还坐你的车!”他内心就多了一种对这份工作由衷的喜爱之情。
吕西周说自己开车更多凭兴趣,开了一辈子,还想继续开下去。如果说技巧和经验,无非就是以诚待人。他说:“我不挑单,几乎从来没拒过单。把每一位乘客当作自己的家人和朋友,所以我态度很好。就算你遇到有脾气的乘客,你也能很快跟他们拉近距离。”
做过许多职业,吕西周都是“干一行爱一行”,都能把这份营生做好。他最多的一天拉过46单,现在平均每月可以保证13000的流水。他对每一位乘客都是笑脸相应,分享自己的故事,提供最好的服务。吕西周觉得,自己现在过着这把年纪最适宜的一种生活:在熟悉的大街小巷,每天遇到新鲜的人和事,自由自在,永远保持活力。
脚下是故乡,身后是家人。知命之年,落叶归根,吕西周说自己喜欢开滴滴的生活节奏,这份工作对他而言不光意味着一份收入,更是一种和生活的故乡、和身边社会保持联系的方式。这种方式,充满情感,奔向自由。